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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城翊】深空之眼

        *原剧续写

  

　　00.

　　木料的清香和淡淡的松节油味充斥在鼻尖，沈翊拖着脖子弯了弯，把挎包往沙发上一扔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
　　“喂，你好，我是沈翊。”

　　“….”

　　“好的，麻烦了，我明早就去接晓玄。”

　　可能是因为误食了颜料，晓玄的肠胃这两天一直不对劲，沈翊只好把它送到宠物医院，今天一不小心画到太晚只能请医院暂时托管。他抻了个懒腰，走向衣柜。

　　刺啦一声。

　　沈翊捡起拖鞋下两张褶皱的素描纸，视线顺着向画板处看去。

　　凌乱。

　　只一秒，脑中的警铃瞬间炸响。他迅速的转头，却没见任何人。

　　画册被敞开摊放着，翻开了新的空白——被刀纵横交错划裂的一页。

　　他看得清晰，划痕歪歪扭扭，使得力气不小，甚至穿透了接下来的几层纸。沟壑联结成的图案，正在纸上静静望着他。

　　那是一个问号。

　　01.

　　杜城没两分钟就到了门口，车穿不过狭窄的小巷，他只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过来。

　　“有人闯进来？你怎么样？”他快速扫视着屋内的每个家具，衣柜已经被打开了。

　　“没有人。”

　　沈翊静坐在椅子上，下意识的搓着手掌中的白灰。他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，就为了开那道卫生间的门。但实际什么都没有。

　　屋里的变动只有那个问号，和….

　　他指向挂在柜子上的画。那是他的自画像，几年前的作品。杜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，暗红的背景下，画上的人明显在左眼处缺失了很大一块，连带着半边的大部分脸，他又走近了几步，在完好的玻璃罩后，那道不规则的缺口之后空空荡荡，看着愈发的诡异。

　　如果说之前模特头像的裁剪是平整的，那么眼前这个可以称为疯狂。

　　“用的是雕刻刀。”沈翊检查过桌子，只有一个笔刀不翼而飞，可想而知作案工具是那人随手取材。“还有其他被动过的地方吗？”杜城问着，一边开始在屋内打量着各处。“不要动现场，明天好做检测。”

　　沈翊了点头，重新陷入沉思。

　　“带上包，今晚来我家住。”杜城把手轻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。“不用担心，我一直在这。”

　　直到上了车，沈翊明显还在神游，路上杜城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楼宇，整片街都昏暗的要命，他不止一次吐槽过为什么会有人住在这种路灯都不全的地方。每次他送沈翊回家都会不放心的在后面停留很久，直到看人消失在楼道口他才放心的上车离开，他也一直想着劝动沈翊换个地方住。

　　“是租的房子吗？”杜城问。

　　“是，但门锁我换过，房东在国外。”

　　“之后得换个地方，这儿太危险了。”杜城看着明显已经疲惫至极的沈翊，淡淡的黑眼圈在车内的光里若隐若现。“先睡会吧，剩下的事交给我。”

　　沈翊摇摇头，他已经很久没在车上睡过了。

　　贩卖组织名单上的人他们已经下令追捕，陈舟的主机正在破译，也联系了国外的相关人员协助调查，目前的进展也很好，几乎每个地方都有迹可循，像一条锁链，只要有了M的那份名单就可以串通很多线路。他们目前只接触到组织里的三个人，其中两个已经永远无法开口了，那么唯一的切入点只有陈舟。

　　如果推翻这一切，那只能是私仇。或者说…沈翊还有没告诉过他的事。

　　杜城停车的时候没有急着开门，而是在原地停留了许久。时钟已经跳到了十二点，他盯着沈翊的侧脸陷入沉思。过了十分钟左右，他才轻轻推着沈翊的肩。

　　“到家了。”

　　门开之后是杜倾热情的笑容。

　　“沈翊？欢迎欢迎，快进来。”

　　杜城及时制止了自家姐姐待客的那一套。“姐，我们累了，直接回屋了啊。”杜倾把人请进了门，又端上两杯温水，这才放心的回去。“行，好好休息，有什么需要的叫我。”

　　杜城打开衣柜，随意掏出了件宽松的T恤扔过去，沈翊也是困得迷糊，捏着软料的睡衣就开始脱身上的衣物。“我睡哪？”他睡眼惺忪的看着屋内唯一的床，随口问了一嘴，他记得屋内的构造，杜城家里还有一个空房间。

　　“就睡这。”杜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，他注意到沈翊明显愣了一下。“那个….我是说，那个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，堆的都是杂物，而且这个床够大。”

　　两个大男人，没什么，杜城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把外套搭到椅背上，他也开始脱衣服。

　　如果沈翊对他有所隐瞒也不说通，毕竟七年前的事情也对沈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。

　　杜城四处找着自己的睡衣，应该是放在了床头，一个转头，他的视线里是已经褪去上衣的沈翊。沈翊半睁着眼睛，抓起半袖的一角就开始往头上套。杜城不受控制的从白皙的脖颈看到大露于外的腰腹，他的身形很好，虽然平常不见他运动，但腹部仍然透着簿肌的线条，他没有开灯，借着客厅的灯光，露出的皮肤是毫无瑕疵的冷白色。

　　他僵硬的移开目光，捞起来他丢在一角的黑色短袖，杜城一刻未停的脱光了上身然后套上。他在紧张什么。杜城晃晃脑袋，他刚刚想到了哪里来着。

　　妈的，不记得了。也可能是今天太累了，杜城又把柜子敞开，最上层空空如也。他差点忘了，自己只有一床被子，之前那套被他姐姐借去用了。

　　“那个….”杜城别扭的转过头，他还在想要怎么把盖一床被子这种事自然的讲出来。但没想到沈翊早就躺了进去，自然而然的拉上了被子，此刻只露了一个头在枕头上陷着。“…..什么？”沈翊快要听不清他说什么，他离深度睡眠只有临门一脚。

　　“没什么。”

　　杜城也钻进了被子，不敢动作太大，只能小心翼翼的平躺进去。双眼直直的盯着天花板，过了好一会才憋出最后一句话。

　　“….晚安。”

　　没有得到回应。杜城松了一口气，他缓慢的又翻了个身，面冲着门的方向。

　　他得去找陈舟谈谈。

　　第二天一大早，天刚蒙蒙亮，杜城就睁开了眼。沈翊还没醒，他小心翼翼的下了床，厨房断断续续传来声音。

　　“醒啦？我给你们做了早饭。”他轻轻关上了房门，杜倾刚好从厨房走出来。“难得你做了早饭啊，姐。”偶尔杜倾因为谈生意会来这边住两天，但是都来去匆匆的，以前都是他自己解决的早饭，果然只有沈翊在的时候他才能尝到自己姐姐完美的手艺。

　　“看着这么没精神呢，昨晚没睡好？”杜倾在套上了大衣之前随便瞄了他一眼，简单一句话倒是把杜城噎的够呛，他掩饰着给自己倒了杯水，直到大门在他眼前合上，他才幽深的叹了一口气。

　　何止，他这个应该算是失眠。昨晚也不敢翻来覆去，在床上躺的浑身不舒服。

　　都怪蒋峰最近新整的什么咖啡。

　　他刚刚拉开凳子，另一侧的房门就缓缓敞开，沈翊拖着步子走出来，他刚醒来就闻到了一股香味。

　　“喏，这是你的那份，尝尝我姐的香煎荷包蛋。”杜城拿筷子指了指，狼吞虎咽的吃起来，他昨晚都没来得及吃饭，可是实实在在的饿了一晚上。“吃完我们直接去你家，我已经联系好调查组了，他们随后就到。”

　　“杜倾姐已经走了？”沈翊醒来之前只隐约听到了关门声，他睡得很沉，这会倒也是饿了，坐下直接夹起那块秀色可餐的煎蛋塞进嘴里一半。

　　“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。”杜城问道，他企图抓住一些沈翊脸上的神情变化，但沈翊只是放慢了咀嚼速度，垂头变得安静起来。“你的钥匙有离手过吗？”

　　“钥匙一般都在裤子的口袋里，很少放在挎包里。而且大部分时候包都在警局，出去的时候我都随身拎着，按理来说没有机会落到别人手里。”他的包几乎没有离过手，为数不多的一次是他落入水中的那回，之后他回家的时候还用了。

　　“一会再仔细看看，万一是强行闯入，或者用了其他开锁方式也说不定。”

　　杜城没有想到的是，才刚到现场，他的猜测就被现实否定的彻彻底底。

　　“钥匙孔没有太多划痕，一般来讲这样的情况是使用钥匙正常开门。”赵悦起身进入了门内，他们有序的分工检查着各处的生物痕迹，画板上的尤其多，但初步判断都是沈翊的，毕竟门把手上都没有异样的指纹，也大概率不会出现在屋内，嫌疑人一定带了手套。地面上的痕迹正在被采样，等待回局里进行验证。

　　沈翊再次走到被割毁的自画像前戴上手套，小心翼翼的摘下了表面的玻璃层放到一边。双手拖着画的两侧，在翻倒过来的一刻，他停下了动作。

　　在画布的夹层里，有一圈整齐的裁剪边。也就是说…

　　画的背后原本还有一幅画。

　　只是那幅画被完完整整的割了下去，手法与之前的不同，切割的棱角很齐，但残留的边缘依旧明显的昭示着它曾经的存在。连带着他左眼处缺失的一块，都被拿掉了。他从来都不知道这画后面还有一副，沈翊皱起了眉。

　　杜城则是在画册前面停下脚步，错综的刀痕构成的问号也在他心底种下了更深的疑问。“这个是…你记录那些案子的画册？”

　　“对。”沈翊说。“而且他是翻过前面的所有，才最后停留在新的一页。”

　　其他的地方目前都没有发现异样，只有这两处。

　　“所以他大费周章的来一趟，就是为了在这两个地方即兴破坏吗。”杜城想不通。“或者是他发现你不在，于是对那些画下手，但那也同时让你知道了他的存在，以后的提防心会更强。”

　　“可能他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些。”沈翊把画原封不动的挂回去。“你知道这幅画让我想到了什么吗？”

　　杜城摇摇头，他也看到过那幅画，除了恨意驱使，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。

　　“1931年，布罗纳的自画像，意境是相似的。在画里，他拿掉了自己的左眼。”

　　“那代表什么？不就是一副画吗。”杜城问。

　　“不，在七年之后，因为一场意外事故，他真的失去了那只眼睛。”